地铁票制与听证会
郑也夫
【全文】
因为公共用品的提供受财力制约，政府对乘客的答复很可能是：福利事业不可要求过高。所以市民明智的选择是，要求政府全面改善地铁服务质量，而不仅仅是低票价。这最终符合市民的利益。
从媒体获悉，北京市发改委在其召开的地铁票制票价听证会上，拿出了两个方案供25位代表选择。方案A：票价每人次2元，不论乘车距离长短和换乘次数。方案B：2元起价，4元封顶，7公里以下2元，7到14公里3元，14公里以上4元。对如此方案及围绕它的听证，难以认同。
其一，两方案不平衡，有明显的倾向性，如此设计显然在诱导代表选择方案A。不知您怎么看，在我的想像力范围之内，由普通市民组成的多数代表当然会选择A。如果提供的方案还想具备可比性，至少方案B应该是：1元起价，4元封顶，认真地说，无论对买者和卖者，两个方案在价格和成本上应该是对等的。两个方案应该是方式的差别，不是福利强度的差别，不能拿福利强度不等的两个方案让代表选择。而对等价格的设计是要以调查、统计和计算为基础的。
其二，票制票价的可能性方案绝不止两种。即使仅考虑票制也包括以下权衡与选择：一，是否取消月票；二，是实行同一票制，还是对特殊年龄、身份的人给予格外照顾；三，是实行单一票制，还是计程票制；四，若实行计程票制，计程单位大些还是小些，是一站(或一公里)两站，还是五站六站；五，与公共汽车票价相比，地铁票价应该便宜些，贵些，还是持平。如果具体到票价，可能性方案将更多。只拿出两个粗糙的方案供代表选择，是极不妥当的。
听证会将日益成为我们社会中政策制定的依据。好的听证旨在了解民众的意愿，不好的听证企图诱导民众的选择。
北京市发改委发言人表示：低价格不是权宜之计，将坚持下去，市政府有这个财力，北京的地铁票价可望成为全国最低。在与广大市民一道深受鼓舞之余，我却疑惑：地铁的票价是不是越低越好，票价最便宜的地铁是否就是最好的地铁。我以为好的地铁应该是：一，覆盖宽，可达性好，出地铁站步行十分钟内可到达市区任意地点；二，换乘链接好，不需出站，不需走太长的路；三，频次高，等车时间短；四，运营时间长，一个现代国际都市的地铁至少应该营业到凌晨一点钟；五，除上下班高峰期，不过分拥挤；六，票价比较便宜。我以为，低价格不是好地铁的最重要指标。并且因为过低的票价会与其他几项指标发生冲突，过分追求低票价无助于我们造就“好的地铁”。
本市地铁一直是亏损经营的，靠政府补贴。这没什么奇怪的，公交从来要靠政府补贴。补贴地铁比补贴地面道路建设便宜的多。但是政府的补贴是个定额，而非无限。大幅度降低票价，意味着补贴更多的用在这里。如果在享受到低票价的同时，您还要求非高峰期频次不要降低，以免拥挤或长时间等车(本市地铁晚9点以后的频次是很低的)，您还要求地铁运营到凌晨，这些要求恐怕都将落空。因为公共用品的提供受财力制约，政府对乘客的答复很可能是：福利事业不可要求过高。所以市民明智的选择是，要求政府全面改善地铁服务质量，而不仅仅是低票价。这最终符合市民的利益。比如目前晚9点后乘地铁要等很长时间，这时间值多少钱呢？再比如，晚11点后无地铁，打车花了40元，就不如地铁票价虽非最低，却运营到凌晨，何况凌晨有时打车都打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