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错胎 棘手万分
刘燕
【全文】
天伦之乐是人之常情。尽管如今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丁克”家庭的生活方式，放弃生养子女，但大多数人恐怕还是憧憬为人父母。如果不幸夫妇一方有生理上的障碍，还要千方百计寻求现代医学的帮助。人工授精技术的推广为不孕夫妇带来莫大的安慰。特别是，为了提高成功率，医生通常会在母体中一次植入数个受精卵，因此，一旦母亲成功受孕，她可能获得双倍、甚至数倍的惊喜。
然而，生育本是一个自然过程。一旦人工介入，难免出现疏忽，从而引发无法逆转的意外结果。最近英国国立医院系统发生的一起人工授精事故，就令整个社会唏嘘不已。一对白人夫妇在久婚不育之后，借助人工授精终于获得了一对双胞胎。然而，小生命的诞生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两个满头卷毛、皮肤黝黑的小女孩！显然，事情出现了差错。
人工授精的核心环节是实验室操作。不孕夫妇各自提供的精子和卵子保存在医院的冷库中，然后由医务人员提取在试管中进行配合。成活的受精卵暂时保存在培养皿中，等待植入母体。目前已经确定，这起“黑白错胎”事故是在实验室操作中出现差错，但如何发生的尚不清楚。一种可能是，医务人员在进行精、卵配对时，从冷库中错误地抽取了一名黑人男性的精子，与该白人妇女的卵子进行了配对，后将此受精卵植入了后者体内。另一种可能是，医务人员将受精卵植入母体的阶段，弄错了培养皿，取了另一对黑人夫妇的受精卵。不论是哪一种情形，新的生命已经诞生了，随之也产生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谁是双胞胎的父母？
按英国的法律，生育妇女是婴儿的母亲。在这个不幸的事件中，经历了十月怀胎之苦的白人母亲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也坚决主张两个黑女婴就是自己的孩子。然而，从生物学上看，起码提供了精子的黑人男子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即使他放弃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应有的权利，这两个孩子就在白人父母的养育和抚爱下愉快地生活，黑白人种之间的鲜明差异势必也会引发出各种世俗的困扰，给孩子的身心健康以及整个家庭都蒙上一层阴影。如果黑人男子主张自己的权利，特别是，如果最后确定问题出在错植了黑人夫妇的受精卵，后者就成了双胞胎生物学上的父母。黑白两对夫妇都是因为对小生命有强烈的渴望，才借助人工授精技术来实现自己为人父母的愿望。这样，基因上的父母与法律上的母亲之间的争夺将不可避免，最终将演化成一场悴不忍睹的法律较量。不论结果如何，对于当事人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人工授精过程中出现差错，这并不是第一次。调查显示，英国国民医疗系统报告受精卵不翼而飞的事例已有80多起，很可能被错植入他人体内。或许因为没有发生人种混杂，因此这些事故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甚至连当事人都未必知晓。然而，“黑白错胎”是掩盖不住的。这在英国是第一例，全世界迄今为止也不过出现三例，其他两起分别发生在美国、荷兰。黑白错胎所引发的法律难题，因为涉及到敏感的种族差异、甚至种族歧视因素，也就越发难以获得一个圆满的解决方案。此前美国、荷兰的黑白错胎事件中，美国法院把孩子判给了生物学上的父母，但荷兰法院支持怀胎十月的母亲。两种结果完全相反，但都在当地社区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应。不难预料，英国这次的黑白错胎事件诉诸法律的结果也将引发一场不小的社会地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