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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核心的当代英雄

在黑暗核心的当代英雄


李猛


【全文】
  80年代以来,法兰克福学派学者的著作就陆续被翻译成中文。这两年,继早期马尔库塞和弗洛姆这些学派“放逐”(美国)阶段的重要人物的著作之外,汉语读者又可以看到阿多尔诺(《美学理论》),霍克海默(《霍克海默集》)和哈贝马斯(《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认识与兴趣》和《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与科学》)这些法兰克福学派中坚学者的著作,如果再加上魏特夫的《东方专制主义》和一些研究著作的翻译(如马丁·杰的《辩证的想象力》,中译本为《法兰克福学派史:1923-1950》),可以说,汉语知识界已经比十年前拥有更好的文本基础,来探讨这个所谓“西方马克思主义”中最重要的研究传统的基本思想。
  不过从个人的理论偏爱来说,法兰克福学派中最吸引我的既非60年代风靡一时的马尔库塞,亦非今日在欧美社会理论界炙手可热的哈贝马斯,而是法兰克福的边缘人物:本雅明。在我看来,本雅明不仅是法兰克福学派中最具独创性,最少教条主义色彩的思想家,也是展现整个现代性脆弱而艰难的“命运”的一个鲜明形象。在1919年前后的一份札记中,本雅明写到,“展现”的问题是核心问题。而他穷尽毕生之力,就是希望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展现,而不仅仅是论述现代性的“命运”。如果说这一命运,在19世纪曾经体现在巴黎光怪陆离的拱廊街道的话,那么在20世纪,则体现在魏玛德国夹杂着梦想与不安的短促历史中,而最终体现在本雅明颠沛流离的一生中。仅仅称本雅明的一生为“悲剧”,也许过于简单了。用本雅明自己的话来说,现代性的命运并非是古典意义上的“悲剧”,而不如说是没有终极意义,充满了各种微小的寓言的哀悼剧。从寓言的精神来看,本雅明的一生,作为现代性的缩影,和哀悼剧一样,“从一开始就是一处废墟,一块碎片”。
  《本雅明:作品与画像》,并非本雅明的第一本中译本。此前,北京三联书店已经出版过本雅明讨论波德莱尔的著作《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但似乎除了文学理论界,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而刘北成先生的《本雅明思想肖像》,似乎也不及他的《福柯思想肖像》影响大。《本雅明:作品与画像》的编者没有告诉我们他的编选原则和翻译出处,但从篇目上推测,似乎是以英语文选《启迪》中的论文为主,又从《单行道与其他作品》中选择了一些短小的作品(主要是格言体的《单行道》中的一些段落)。《启迪》在英语世界中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本雅明文选,可以说篇篇都是本雅明著述中的精品。但不知为什么,中文本却省略了其中的一些关键篇目,特别是“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论波德莱尔的几个主题”和“讲故事的人”。任何选择都不会让所有人满意,我担心的是,这样的本雅明选本也许会很容易让汉语学界继续把本雅明单纯当成一个文学批评家,一个“小品文作家”。布莱希特在闻知本雅明死讯时曾说,“这是希特勒给德国文学界带来的第一个损失”,但或许损失更大的是德国的社会理论界和历史学界。事实上,本雅明是一战后唯一一位学者,能够以独创的方式继承和发展齐美尔和早期卢卡奇对现代社会的文化进行的社会历史分析。他以独特方式撰写的历史(其主题正是19世纪的巴黎在真实与梦幻之间摇摆不定的城市生活),不仅仅试图拂去落在历史上的“灰尘”,把握那些已经被遗忘的历史,而且和他有关德国哀悼剧的论文一样试图通过研究“物”的社会史,来唤醒读者。在本雅明看来,现代性中的“新”,不断出现的“震惊”的体验,牢牢地把持了人们的身体和心灵,而“当我们不再知道我们期待什么的时候,我们就厌倦了”。这种厌倦将现代人带入了一场集体的睡梦。而本雅明的工作,就是通过收集那些历史的“垃圾”,来唤醒沉睡的读者。然而,正如布莱希特在一首诗中写到的,本雅明自己却“在不可跨越的边界上,厌倦了追寻,他躺下了,不再从睡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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